【哈德】花未眠 Chapter.01
——————
当哈利在活点地图上看见德拉科·马尔福的名字时，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德拉科的名字出现在地图上很正常，但在宵禁之后出现在天文塔，这就不正常了。哈利揉了揉眼睛，再睁开，那个熟悉的名字依旧飘在天文塔的位置。
根据七年的同窗经验，哈利的第一反应是那个小混蛋又有什么阴谋，但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不到一秒就被他否决掉，战争早已结束，在这种形式下德拉科没理由做坏事——审时度势，他可是个马尔福。哈利虽然疑惑，但还没无聊到因为这点小事就跑去天文塔，他合上地图，做这个时间应该做的事——睡觉。
好奇心使得哈利在第二天稍稍留意了一下那个斯莱特林，他这才发现不过是几个月没见，德拉科就憔悴得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原本就不怎么胖，现在瘦得几乎只剩一副骨架，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下是一片乌青。
“马尔福是怎么了？”哈利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赫敏。
“马尔福？”赫敏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斯莱特林长桌，“他怎么了？”
“他看起来就像——”哈利想了想，“就像下一秒就会死去一样。”
赫敏因为哈利的形容皱皱眉，“他从开学那天起就这样了，你不知道？”
哈利摇摇头，“我那一阵子忙着帮忙修复霍格沃兹，没注意。”
“你关心那个臭白鼬干嘛？”罗恩嘴里塞着面包含糊不清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虽说是随便问问，但接下来的一整天哈利都不自觉地瞥向那个金色的脑袋。他发现德拉科的状态简直不能再差，校袍穿在他身上和套在竹竿上没什么区别，显得空荡荡的。
“哈利，比起马尔福，你更应该把目光放在女朋友身上不是吗？”
吃晚饭的时候，当哈利再一次忍不住看向德拉科时，金妮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抱歉金妮，”哈利连忙解释道，“我只是，习惯，你知道的，我以前老是盯着他以防他干坏事。”
“马尔福一家的审判你可是证明人，是你为德拉科和纳西莎辩护的。”金妮笑道，“你不用时时刻刻盯着他。”
“抱歉。”哈利笑了笑。
即使哈利不愿意承认，但那个金发斯莱特林的确很容易引起他的注意。
当天晚上，哈利没忍住又拿出了活点地图。他昨天只是因为睡不着才突发奇想看看地图，大部分学生都在各自的寝室里，德拉科·马尔福的名字孤零零的出现在天文塔着实显眼，他一眼就发现了。而现在，德拉科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天文塔。
他去天文塔干什么？而且还是三更半夜去？
哈利对天文塔着实没什么好印象，他相信德拉科也是如此，那是邓布利多的葬身之地，虽然知道那是计划的一部分，但哈利依旧为邓布利多的死感到痛心，那一晚的场景总是出现在他的梦中。而那个恐怖的夜晚的另一位主人公，现在就在天文塔。
不会真的在干坏事吧？哈利警惕地想道。
但从活点地图上看，德拉科只是站在天文塔一动不动，哈利几乎都能想象出那个单薄的身影站在塔上看着窗外的样子。
哈利就这么盯着那个名字看，脑海中他和德拉科从一年级开始相处的各种场景走马灯一般闪过，不知过了多久，那双脚印有了动作。哈利看到德拉科沿着城堡的路走，路上碰到了了费尔奇，但他们只是擦肩而过，哈利猜他用了幻身咒。最终德拉科的名字出现在斯莱特林休息室，潘西·帕金森和布雷斯·扎比尼也在，他们三个凑在一起，大概是说了些什么，然后各自回了寝室。
当初詹姆和小天狼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连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全貌也画在了地图上，于是哈利得知了斯莱特林都是二人寝，德拉科的室友是布雷斯。
他挥动魔杖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
梅林，他居然盯着德拉科·马尔福的名字看了三个多小时。哈利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德拉科有那么重的黑眼圈了，任谁凌晨两点才睡都不会有精神。令他意外的是潘西和布雷斯居然一直等着他，哈利还以为德拉科那种人不会有什么朋友呢。
第二天，哈利不出意外地又看到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德拉科，但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在魔药课上，哈利因为不住地看向德拉科再加上脑袋昏昏沉沉差点炸了坩埚，他下意识地做好了被斯内普嘲讽的准备，但斯拉格霍恩教授只是过来关切地问了问情况。
战争使得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哈利短暂地哀伤了一会儿，又偷偷瞥了一眼德拉科，他甚至开始怀念以前那个肆无忌惮的小混蛋，虽然很讨厌，但至少有活力，不像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
“哈利，你怎么了？”赫敏注意到哈利的反常，走过来问道。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赫敏叮嘱道：“如果不舒服的话记得去医疗翼看看。”
“我知道，赫敏，你不用担心我。”
晚上，哈利再一次在天文塔找到德拉科·马尔福的名字，德拉科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哈利也就这么盯着那个名字看，直到德拉科回宿舍。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德拉科似乎真的只是去天文塔看风景，哈利怀疑自己是太过紧张了。
第七天晚上，德拉科像往常一样又出现在天文塔，哈利现在已经连他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宿舍都摸清楚了，见那双脚印依旧没什么异常，哈利决定停止自己毫无意义的“监视”行为，梅林知道赫敏都已经打算去医疗翼给他拿睡眠魔药了。然而就在哈利打算合上地图睡觉时，那双脚印突然有了动作，他立马警惕起来。它们往外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而外面，是五百多英尺的高空，邓布利多坠落的地方。
哈利呼吸一滞，来不及多想，抓起隐形衣就离开宿舍朝天文塔跑去。
梅林，他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失去生命了，哪怕那个人是马尔福！
等他气喘吁吁地来到天文塔下，他很庆幸没有在塔下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德拉科。
哈利拿出地图，德拉科的脚印已经在天文塔外面了，还在一前一后有节奏地晃来晃去。
……什么情况？
带着疑惑，哈利扯了扯隐形衣，放轻脚步走上天文塔。霍格沃兹的很多地方都在战火中损毁，唯独天文塔依旧保持着邓布利多死去的那一晚的样子，有人说是邓布利多冥冥之中保护着这里，哈利倒是很愿意相信这种说法。他慢慢走上楼梯，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层阶梯都勾起他的回忆。终于，他来到德拉科所在的塔顶。
那个金发的少年坐在邓布利多坠落的那个窗户的窗台上，出神地望着夜空，双腿伸出窗外，轻轻摇晃着。月光照进塔里，德拉科瘦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哈利脚下。在这一刻，哈利和面前的人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那个恐怖的夜晚，在这个天文塔的，只有他们两个还活在世上，只有他们会在夜晚回忆起那句颤抖的“阿瓦达索命”，回忆起那个无助的少年。哈利情不自禁地放缓了呼吸，生怕惊动了眼前这副画面。
但德拉科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他回过头，看着哈利的方向，歪了歪脑袋，显得有些疑惑。哈利索性不再伪装，他掀开隐形衣。
德拉科的双眼猛然间睁大了。
“波特？”他有些不确定道。
“嗯。”哈利站在原地，“你怎么在这？”
德拉科没有回答，他把腿收回来，跳下窗户，径直越过哈利准备离开。
“等等，马尔福！”哈利叫住他。
德拉科停住，回过头看着哈利，那双灰蓝色的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像是了无生气的海洋。哈利见过各种各样的德拉科，张扬恣意的、高傲不屑的、开怀大笑的、哭泣的、惊恐的，但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德拉科，哈利原本快要说出口的质问就这么卡在喉咙，像是一根鱼刺，他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人是那么脆弱，像是一碰就碎的玻璃工艺品。
“你怎么在这？”最终，哈利只是机械地重复道。
“不关你事。”德拉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哈利有些心虚地说，“既然是你先来的，要走也是我走。或者，你不介意我和你一起？”
德拉科似乎在心里衡量了一下离开天文塔和和哈利一起呆在天文塔这两个选择，哈利不知道德拉科考虑了些什么，反正德拉科又回到窗户那里，继续坐在窗台上看星星。
哈利猜那是允许他留在天文台的意思，于是走过去，站在德拉科旁边。
他不是第一次在深夜来到天文塔，但这是他第一次站在深夜的天文塔静静地看霍格沃兹，旁边还有一个马尔福。整所学校都在沉睡中，远处的建筑物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怪物。学校经过修复已经完全看不出它几个月前被毁成了什么样子。两个原本水火不容的少年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谁都没有说话，共同分享这个静谧的夜晚。
哈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留下来和自己曾经的死对头一起看星星，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留下来吧。
或许是怜悯，或许是感受到共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哈利的确想陪陪德拉科，他们都是在战争中留下来的幸存者，在这个宁静的夜晚缅怀那些失去的人和物。
-TBC-
评论(26)